默尔索杀了一个阿拉伯人。他的好友雷蒙与一群阿拉伯人有过节,在他们某天在海边度假时,阿拉伯人跟踪了过来,双方发生了冲突,雷蒙手上有枪,默尔索害怕雷蒙冲动之下做出傻事,便对雷蒙说枪我替你保管。夏天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,默尔索再次走向沙滩时,看到迎面走来一个阿拉伯人,刺眼的阳光下阿拉伯人越走越近,他在仿佛看到阿拉伯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的瞬间,慌乱之中拔出枪,杀死了那个阿拉伯人。
法庭开始了对默尔索漫长的审判,审判过程中,默尔索发现,人们对于命案的看法并不取决于命案本身,而是取决于默尔索的个人生活方式,取决于人们如何看待他这个人。
人们不断的挖掘他的个人生活方式和日常为人处事。他把母亲送进养老院,“今天,妈妈死了。也许是在昨天,我搞不清。”在母亲的葬礼上,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,甚至在为母亲守灵时,喝咖啡,抽烟。当别人问起母亲的年龄时,他含糊不清,搞不清楚母亲具体的年龄。母亲葬礼后的第二天,他约会女朋友看搞笑电影。他的朋友雷蒙,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,但是默尔索还是跟他做朋友,帮他写信约前女友见面,哪怕他明知道雷蒙写这封信的目的是要报复前女友。
这就是法庭上人们对于默尔索的了解,他是个十足冷漠、自私、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人,这样一个冷漠自私的人,随手杀一个人也不足为奇。
但这是事实吗?默尔索的母亲年老体弱,在家经常感到孤独寂寞,加上默尔索的收入无法负担照顾母亲的费用,权衡之下,他把母亲送进了养老院。他知道,每个人都有一死,对母亲来说,死亡是一种解脱。他跟雷蒙做朋友仅仅是因为雷蒙讲故事有趣,雷蒙实际上是一个拉皮条的混蛋,但对默尔索来说,他做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,并不重要,他只觉得雷蒙有趣。“他所讲的故事很有趣,再说,我也没有任何道理不跟他说话。”当老板告诉他,有个更好的工作机会在巴黎,默尔索拒绝了,他说“人们永远也无法改变生活,什么样的生活都差不多,而我在这里的生活并不使我厌烦。”他的女友玛丽问他愿不愿意结婚时,他说结不结都行,你想结就结,不想结就推一推。
在我们生存的世界有很多既定的规则,我们要孝顺,亲人在世要尽心尽力,死去要嚎啕大哭。择友要有标准,对于道德败坏的人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。做人要有上进心,工作要有雄心壮志,努力争取更好的机会,升职加薪,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高品质的生活。每个人都在这些社会规则下生存,但是大家心里确实都是认同所有的规则的吗?还是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而去迎合这些规则?默尔索只是一个对所有的事情都很淡然,无欲无求,对生活看得通透的人,他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,他说所有人都是被判了死刑的,生活永远无法改变,死亡也无法改变,他说人生在世,永远也不该演戏作假。
最后默尔索被判了死刑,只因他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,只因他是个在社会规则之外的人。哪怕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,事关自己的生死问题,默尔索也同样淡然,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。这本是一个命案的审判,却变成了对默尔索道德的审判。整个法庭没有人关心命案是如何发生的,也也没人关心命案的真相,人们针对的只是默尔索这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。
我们身处的世界是靠规则运行,而这些所谓的道德准则,是从哪里来的?在这场对默尔索的审判中,我们谁也不是局外人。现在的生活中,网络暴力,语言暴力比比皆是,在对陌生人进行道德审判时,大众所谓的道德依据,又是从何而来?不断迎合社会规则,努力让自己融合在规则中,逢场作戏带着面具过活不断抱怨的人,和直面生活的荒谬,淡然超脱的面对生活,只为今天的自己而活的人,哪一个是真正的幸福?也许默尔索才是那个真正幸福的人。